酷夏读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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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媒体只有一个声音：天晴，气温27至37度。不想在空调里久呆，只开电扇，享受天然桑纳，躺在灯光和风里看书。不仅自己看，还给仔仔开了一串书单。仔仔边读边记，读到有难度的地方问我一些古怪的问题。不知不觉，觉得这些书集在一起，竟然有了些趣味。

    给仔仔的书单非常杂。古今中外无所不包。既有梭罗的瓦尔登湖，又有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既有周作人的苦雨，张炜的静夜功课，王安忆的情感的生命，夏坚勇的湮没有辉煌，史铁生的病隙笔记，又有斯特劳斯的野性的思维，就连我不喜欢的卞毓芳的长歌当啸也选取一篇给我的仔仔。笼笼杂杂，书堆了一大堆，真正要读的文章，一共也只有百余篇，加上文章不长，十分钟就可读完，而且读起来也方便顺手。仔仔一边读，一边把这些文章赏析得支离破碎。

    这些书里面，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我给仔仔还开了一批本土作家东西。元辰的悠游人生里面的独自悠游，温新阶昨日的风铃里面的山里人家，甘茂华鄂西风情录里面的哭嫁、跳丧，翟宗法人生如水里面的养蚕三题。当然，出于私心，为了仔仔将来应付考试，也挑了一些老名家的散文。周作人的鸟声乌蓬船是必选。因为我编刊物时，钱理群教授曾给过我一篇他的评论初春时节读，便想让仔仔也读读周作人的原作。再就是王统照的芦沟晓月、茅盾的风景谈，朱自清的背影，季羡林的黄昏，汪曾祺的桃花源记，贾平洼的商州又录。在仔仔读它们时，我也翻了它们一遍。读着读着就重新回到第一次读它们的感觉。虽然在文学技法上它们早已不新鲜了，但是当时故人与社会的幽默却活灵活现。

    菜单里面，还有一组文章，是我秘方。也就是我学写文章时读过的一些散章。这些书名外人可能已经很难找了。对成人而言，往往遇上一篇好文章，要胜过读几本自己不受用不喜欢的书。所以，我读书必是自己喜欢才读下去的。回到正话上来，这些文章里面有高洪波的墨趣与砚韵，流沙河的双面碑，梁衡的人杰鬼雄咏叹调，博尔赫斯的散文，詹克明的魂系未名湖。这里面惟一篇詹克明的我不大喜欢。我纯粹是为了仔仔才推给他的。他一心想上北大，将自己的书房，办的刊物都取名“未明湖”将这篇文章给他读，是想让他知道燕园的未名湖及其写法。再就是我还将我88年当教师时，两个学生的作文推荐给仔看，一个是黎莉的叮叮当当的故事，一个是王惠的弟弟真淘气。这两篇文章发在胡世全先生主编的晓曦上面。仔仔看了这些文章，直笑，还为文章改动了不少错别字。

    说实话，作为一个初中生，仔仔读上面的文章时很辛苦。特别是读鲁讯的秋夜，开头那句：一棵是枣树，另外一棵也是枣树，就难住了他。只是这句话觉得好，可是说不出好在哪儿。我要求他必须说出好的理由。这句话，要是让我来赏析，肯定也需要一大篇废话才能搞定，不可能用一两句话就说出一个非常标准的答案来。因此，它会让中学生难以获得要领；在这儿，任何取一端的标准答案都是对作者的曲解。与鲁讯同时代的人和北大的教授解剖这句话时，也只用了两个词：“别致和倔强”而我认为解得最准的是画家吴冠中。他说：是作者站在院外，依次缓慢地看见枣树时的感觉，是一种画面感，透过一棵，又一棵枣树，直至怪异的天空。他把文章的技法与内容，包括艺术审美途径都说出来了。吴冠中是真正的高人。教授在我眼里是机器，也值钱，但是没有多大创见。仅从这一点上看，创造和发现比什么都重要。尤其是对孩子们而言，更要如此。当然，如果按现在大多数人的标准，这事这么复杂，应当怪鲁讯，干吗把文章上升到象征主义上来，干吗抖露什么哲学与生命的抗争，写几个简单得看得下去的故事不就得了吗？读起来既舒服又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仔仔读完了这些作品后说：“最好的文章当属张炜的静夜功课。”我认同。包括博尔赫斯的散文，他觉得不怎么样，我也认同。当然，我的一篇散文也是有条件成为最好的的，只是我没将它改上一百遍。仔仔不认为是最好的，我非常能理解。

    我给仔仔的是一套营养套餐。这些东西不可能让他形成审美定势，也不会误他入文学歧途。只想让他获得阅读的快乐和美感，把他的心灵找开，再把世界打开。我敢保证：他记忆起或读到这些文章，就会怀念他的老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