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走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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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的时候，打过许多回鸟，却只有一次，只有一次不是空手而归。那次，我用“夹子”夹住了一只“红颏儿”

    我们村子前有一片树林，树林不很茂盛，却是我们的好去处。我的叔伯哥哥们都有弹弓、夹子，可我却没有。这些器具是打鸟所必须的。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那时并不愿意带我去，但我总象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们。他们没有办法，就送我一盘夹子。那夹子的钢丝条已折了一撇，也算是哄哄我吧。

    别人的夹子一定要“下”在前面的，那么我的呢？当然是“下”在后面了。我不懂什么前面后面，只要是“下”上了就好。

    那天，埋好了夹子，我们都去遛鸟，嘴里“嘘——嘘”地吹口哨。鸟接近鸟夹子了，我们不再出声，怕惊飞了它们。在远处我们看见了鸟呼地飞起，似乎也听见了夹子“翻”时的噗噗声，其时我们什么也没听见，至少我没听见。他们只是凭感觉，凭经验断定捕获了猎物。

    我们飞跑去看。我的夹子夹住了一只“红颏儿”“红颏儿”并没有受伤，我的夹子很软。这鸟儿瞪着乌溜溜的小圆眼睛惊恐地望着我，没有哀鸣。我的手感到了鸟的体温，比我的脸要热。

    我真高兴！

    我揣上夹子手捧着鸟儿乐颠儿地回家，这是我第一次打到鸟儿啊！而且是活的呢。我想养起它。因为它好看。

    我们的邻居是母女俩过日子，女孩儿有十七、八吧。在我的印象中她长得很美。说不上美在哪，只觉得奶奶讲的嫦娥就应该和她一样。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抱着我，哄我，大一点时就用手牵着我的手，象姐姐领着小弟弟。一天，雨后，她背我回去。我伏在她的背上，看着水，听着她脚踩在泥水中的声音，我真的好想让永远这样走下去。那情景就成了一幅画，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黄昏时，她到我家。她先是高兴，说我能干，能打到鸟儿啦。后来就叹息起来，看着鸟儿，似乎心里很难过。终于她开始劝说我，要我把鸟儿放了。她说鸟儿可怜呢，她的同类一定很想它。我舍不得，我怎么会舍得呢？可分明看见她的眼里潮润润的。鸟儿我很喜欢，可我更喜欢她。终于，我答应放鸟儿，不仅仅是因为她许诺给买糖块。

    她双手捧住这个小家伙儿很庄重地来到外面，松开手，鸟迟疑了一会，飞走了。我傻傻地望着鸟飞走的方向，差点哭出来。

    那年的秋天，她家搬走了。搬走的前些天，她天天领着我，有时用她温润的嘴亲我的脸，麻痒痒地，怪舒服。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