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选举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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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有个习惯，除清明外还习惯在农历十月初一上坟。

    上坟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要有个男孩子在场，那样的话给先祖烧过去的钱和物才能收到。记得我小时候母亲常这样讲，如今站在坟头的我，不由自主常这样想。

    祭奠之后，肯定要回到那个闭塞的小村庄。每次回来，山路上尘土飞扬，让自己蓬头垢面，然而故乡的一草一木还是那么亲切，带着笑，微风过后带着问候，亲切得令人难以割舍。

    坐在炊烟袅袅的院落，舅舅迫不及待地说：“要不，趁你还年轻，回来给咱村当村长？现在可实行村长支书一肩挑，可算是没有扯皮现象了。”我奇怪地问：“我叔叔支书不是当得好好的？”舅舅迟疑了一下，然后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尴尬：“就是你不参加选举，他终究也会下去的咱村小，那个不是亲戚里外的。”沉默，接下来是炉灶里的柴火噼哩啪啦的作响的声音。

    吃过午饭，我出去走走。村子里满目的荒凉。这个村庄在很久以前，人丁兴旺，现如今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空房子，破窑洞，黑森森木梁。

    走访村子里的医生，其实就是一个没有资质的卖药的乡亲。他坦诚地说：“村子需要扶贫，没人张罗。这年头，从上面要个款可难了，30％回扣少不了，重要的是要的数目少了还要赔。上一次，村子里的几个人去县里申请拨款，连请客带送礼足足花了三千多，可拨回来的款刚刚三千”沉默，又是沉默，只有旱烟袋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走出屋子的时候，老乡渴望的眼神：“要是你回来当村干部，我支持你！”我知道，他在村子里的威信，有许多乡亲们的小灾小病都是他竭力救助的。我郑重其事地说：“我想出把力气，可能还轮不到我哩！”其实我的内心是想回去干番事业的，只是怕条件达不到，毕竟咱也没有当过干部。

    回到舅舅家，舅妈热切的眼神告诉我：“只要是你干事业，我支持你舅舅一辈子了。我给你每天烧热水，做饭，就住在咱的家！”舅舅接着说：“咱村缺水，打一眼机井，搞上几个大棚，招商引资，把荒山荒沟承包出去，让别人养牛羊搞种植”舅舅这个头发花白曾经干过二十多年的老村长，眼里闪着夺目的光亮，仿佛红灯记中举起灯来的地下党。

    夜幕降临的时候，舅舅留宿，我只好答应了。我在这个即将消失的村庄住了一夜，这一夜睡在土炕上的我仿佛有种被煎烤的感觉，这个哺育我，曾经承载我命运的村庄，就要在地图上慢慢消失了，成为一个历史。

    一夜无眠，想着炕头上舅舅的话：“我们这代毛泽东时代的人，都老了，需要年轻人哪！你看咱们村从三百户人锐减到三百人，年轻的有能耐的都走了，剩下一群老婆老汉。村子里连学校都和邻村合并了。以后，你们再回来上坟的话，我们也去了，你们连个喝水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写了一个创业计划，为村子，也为自己，交给了那位村医。离开的路上，我还在回忆着另一位乡亲的话：“回来干啥？有啥留恋的？没钱！还是去打工，外面世界花哨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