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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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春天的早上。整个冬天的雪都已化尽，尽管寒冬曾经那么漫长。阳光好似一双柔软的玉手，轻轻地抚摸着大地。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气息，也夹杂着些许往事的味道。

    我独自一人往山上走去。三月的陀螺山，碧草泛青，清泉淙淙。间或几只北归的燕子斜刺里飞过，倏忽便不见了。微风吹过，似乎携着旧时的喃喃细语，在耳畔轻轻絮说。

    山势陡峭，高处的寺庙隐在云雾间，好似一个端坐于光阴深处的梦。

    近了，近了，终于到了。我拾级而上，结束了仰望的过程。古寺沉默地站在风里，红墙青苔，香雾缭绕。檐角上的铜铃，在风里细碎地响，仿佛要摇落曾经的记忆。半掩的木门里，传来清脆的木鱼声声。门前的青石砖上，深深浅浅的脚印，让我想起了旧日里馥郁的香火，朝拜的繁华。此刻，仅我一人站在这儿。

    太阳渐次高了，阳光葳葳蕤蕤地罩着我，我挣不脱它的束缚。我不禁想，我的脚印正重合着谁的脚印？我的心情正重复着谁的心情？我无法知晓。总之，我不是第一个来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去年春天，你也在。你说，你喜欢在寂静的清晨登上这座山顶，参拜这座古寺。你说，你喜欢站在高处的感觉，也喜欢朝佛叩拜的那一刻心无杂念的干净。我知道，你与这个世界隔着一些东西，你总试图握紧一些什么，你总会情不自禁地哼起王菲的那首云端：谁与我远远地漫步云端/在靠近太阳的地方住下/能掩耳不听那俗世喧嚣/要一种真正的自由自在/愿与你远远地漫步云端/美丽穹苍为我们铺展/别让心房沾惹尘埃/要一种干净的相爱

    我静静地听你说，听你唱，听你叹息。我一直随着你。其实，我愿意一生都随着你。为了这份干净的爱。那时，我以为自己可以和你一起携手漫步云端，像两个赤裸的婴儿，温暖地彼此注视着，在靠近太阳的地方住下，干干净净地相爱。

    但是，最终，我们还是要回到尘土飞扬的尘世，像两棵哭泣的树，无法超升。我只记得，那天下山的时候，我的鞋带松开了，你默默地俯身，为我系上散开的带子，系的很紧很紧。那一刻，我真想挽留你，或者，随着你天涯海角。

    你走了。我曾哭泣着向佛，祈祷。佛慈悲而怜悯地俯瞰着我，告诉我，学会放下。

    从此，我一个人上山，一个人朝拜。

    寂寥的清晨，白云悠悠。春归时，飞溅清流。流光相似，说时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