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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之到湖北新军任讲武堂教官后,在诸位同僚和众学兵当中,很快就聚起了自己的人场儿。

    逸之是那种极富性格魅力的人。平时,他除了和士兵一样每天坚持出操和其它兵法兵技的练习之外,天天都领着一帮子喜好武艺的官兵,格外再练习一番少林武功、骑射击剑和冷兵器。三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体段依然精壮而干练,演兵操练一点不让年青人。因他文兼武备、为人仗义,加之人品和口碑也好,很快就被上司呈报提升为武六品教官。

    众人只有一点不明:这位六品教头,三十多的人了,为何至今未见有家小妻儿。也有问及此话的同僚,他总是默默无语,似乎不愿过多提及。后来,也有热心的朋友想要帮他牵线成家,总是被他不露声色地回绝了。一位上司曾托人把自己的一位胞妹说给他,逸之竟谎说:“已经有了家室,老家发水逃难时冲散了。”

    众人见他如此说,也就不再勉强了。

    在教学当中,逸之除了给学兵们主讲经史之外,常常将一些反满思想通过经史的评说,不动声色地揉到教案里、传播到士兵头脑中。

    除了传播推翻满清、建立共和的思想外,私下里,还悄悄把刻印的猛回头、警世钟和革命军之类的小册子,秘密传散到学兵中间。一时,学兵中四下都开始传看起这些朝廷早就明令禁止的书报文章来。一些学兵,因信任逸之的人品,甚至敢就册子上一些不理解的词句和内容,找梁教官释疑并辩论一番。

    只是,为了能随时掌握满清军队中高层长官的动态,革命党上司反复嘱托他:凡事以大局为重,不可公开声明加入哪个会党,更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两年,从诏布递减科举到立停科举,汉族文人更无取仕的门路和前程可言了!故而,在新军募招士兵时,一下子跑来了好些因科举无望而弃笔从戎的平民阶层的读书人。他们把平素积压的愤懑全都带到了军中。三人成虎!这些人聚在一起,加上手上有了枪,肚里也有了胆,更是热血沸腾起来。一时,新军中成立和组办会党成风。有十几个、二十几个人的,也有三五个人的。有的叫读书会,有的叫同盟会,也有叫共进会的虽说名字不同,可革命的内容和纲领却是大同小异,总不外反满抗洋、驱除鞑虏和恢复中华、建立共和这几项。

    一时,湖北新军大小举义此起彼伏、沸沸扬扬,朝廷多次派员督促两湖总督重兵弹压捕拿。然而,反满情绪和革命思想犹如星星之火,扑了这边着了那边,不仅不能遏杀彻底,反倒呈愈演愈烈之势。

    去年春季,乘新军再次募兵之际,逸之给鸿飞去了一信,鸿飞从山城乡下一下子带来了十来个思想激进的年轻朋友。逸之指令大伙,分别加入到不同的会党组织里去。这样,他们十来个人表面上虽不在一个会党,可是却能够借老乡聚会和切磋少林武功的机会,互相通达各自会党的活动情况。

    鸿飞一到新军,逸之便借口自己需要助手,把他提到自己的教习处。明里帮助自己批改作业、撰写教案,暗里却是悄悄做些联络各会党头目的机密事情。

    军中几个主要会党头目摩拳擦掌:眼下的形势,已经呈箭在弦上之势!可以公开联络各会党,酝酿发起一次较大规模的举义了!

    这年夏天,堂兄如松奉北洋练兵处之命,随同上司一起南下湖北,明里巡察校阅湖北新军操练情况,实则是协理勘察湖北新军中乱党猖獗之事。

    如松提前几天离开练兵处,先拐到彰德洹上村看望了如茵的舅舅袁大人——太后和皇上先后驾崩之后,摄政王载沣听信小人挑唆,以大人的“足疾未愈”为借口令其开缺回籍。大人举家搬到这里以后,大人旧日的下属和仍旧在朝中做官的好些朋友,仍旧络绎不绝地相继来此拜访大人。

    大人是个很有血性的男人。被朝廷罢黜后,只因当年埋葬老母时受到屈辱,故而宁死也不肯回老家项城安家了。托人在彰德洹上买了这处地产后,一家老少从京津全部迁居到了这里。

    如松从大人书房里挂着的一首诗中,看出了大人那依旧未泯的雄心和潜龙伏虎的气概:

    百年心事总悠悠,壮志当时苦未酬。

    野老胸中负兵甲,钓翁眼底小王候。

    思量天下无磐石,叹息神州持缺瓯。

    散发天涯从此去,烟蓑雨笠一渔舟。

    如松在洹上大人身边待了两天,临行时,大表哥又代大爷和娘给山城的姑妈和姑父写了一封信,带了些家常礼物,托如松捎回山城。

    大哥回来之后,刘家专意派人赶着马车,来到吴家坪接如茵母子回娘家。

    十二岁的宗岩乍见到一身戎装、马靴腰刀全部披挂的大舅,立马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舅舅腰里的那把洋枪,更是平生第一次见识!他稀罕得跟看见凤凰似的,缠着舅舅非要学放洋枪不可!如松拆了子弹夹,一边教他如何瞄准、如何扣扳机,一边回答着他千奇百怪的问题。

    兄妹转眼已多年未见了。二人说着闲话,不经意就扯到了十多年前,兄妹三人在嵩阳书院听学、一同进京等诸多往事来弹指一挥间,逸之去了,如桦去了,子霖也去了抚今追昔,兄妹二人一时竟无语凝咽起来。

    如松暗想:过去的堂妹,是何等热情泼辣的一个女子啊!骑马击剑,翰墨文章,样样不让须眉!谁知,转眼和逸之竟成生死永诀!后来,虽说侥幸嫁了温良稳厚的多情子霖,子霖也在大清以来最后那场秋闱中捞了个文举人的功名。紧接着,一下子便被擢升四品道员!且为官清明、为人融和,原本笃定的前程似锦。哪里料到,在任上只得意了两三年便陡然而去了!撇下这孤儿寡母,如何不让人感叹这个红尘乱世的荣华无定、人生无常?

    堂妹今年也不过三十岁,虽说在吴家衣食无愁。可这漫漫生途,毕竟是一世寂凉呵!

    这些年,如松一直在京津上层,又一直效命北洋,还曾和大表哥出洋德国一年。因而,对世俗道德之类的教化,倒也不太以为然。他冷眼旁观:堂妹看上去倒也心如止水,却难瞒得过自小一处长大的如松:其实,那是一种压抑很深、令人心痛的忧郁!是刻骨铭心到无以言说的凄痛!

    他默默抚摸着钻在怀里的宗岩的小脑袋,自己三十有六,膝下只有三个女儿,至今还没有子嗣,心下着实喜欢这个又机灵又可爱的小家伙儿!他低头细细地打量小家伙的五官,发觉这个小家伙的眉眼和神态,竟是那般的眼熟?

    这般思量着,一时,禁不住竟有些惊骇起来

    这年初秋,奉命来湖北督阅新军的如松,直以为自己是活见鬼了——

    在众多新军长官和教官的名册中,如松最先看到的是杜鸿飞的名字。起初,他还以为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待找来档案查了一下原籍,原来他真是山城西关的杜鸿飞!

    他惊喜不已地命令卫兵:立即把讲武堂的杜飞鸿长官叫来!

    那时,如松更哪里料得到:名册上,另还有一个名叫梁迅之的六品武官,竟然会是死了整整十三年的梁逸之、梁大学长!

    当亲兵把杜鸿飞叫到了他的临时公务处时,虽说十多年未见,两人连眼都没有眨一下,一下子就认出了彼此!

    像当年同学少年一样,一俟外人离开,两人一下子便抱在了一起。杜鸿飞一边喜呵呵地询问如松这些年的情形,一边急不可待地告知如松:“你知不知道啊,梁大学长、梁逸之也在这里啊!”“什么?什么?你说谁?梁逸之?他、他不是早就暴死在山城狱中了么?”

    如松简直如坠雾中!

    当如松听鸿飞细说了一番,当年他和如茵两人如何重金贿赂山城知县、如何打救逸之逃走,及至后来逸之派人给如茵送信时,突然听说如茵已经嫁给吴子霖,并至今未娶的实情,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

    如松听了,心里真如翻江倒海一般翻腾起来!当初,自己从刘家下人嘴里得知梁逸之暴毙狱中的消息时,还曾为逸之痛洒过一掬英雄相惜的热泪呢!哪里料到,这个梁逸之根本就没有死呵?心想:这可真是天意啊!难道,这就是佛说的“缘份”?堂妹当年因不知逸之的生死真相,无奈之下嫁给了吴子霖,直至今日也不知逸之依旧活在世上的真相。若不是自己恰好来到湖北,又恰好见到了杜鸿飞,这一生,漫说是如茵了,就连自己也不可能得知他活着的真相呵!

    更想不到的是:逸之对堂妹竟痴心如此!整整十三年来,依旧孑然一身、始终未娶!

    如松心下一动:“逸之未娶,堂妹寡居,难道苍天终于肯垂顾这两个可怜的人了么?我若为两人重牵红线,从此令天下少了一双旷男怨女,岂不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这样想着,觉得连一分一秒也耽搁不得了!吩咐鸿飞立马就去叫逸之过来!待鸿刚一转身时,又叫住交待:“不用说我,咱给他吃一惊!”

    他乡遇故知,实在算得人生一大快事了!

    三人在如松的临时居处相聚时,一时俱都心海翻腾、激动不已起来。遥想当年,同学朋友、书生意气,可忆可念、可赞可叹!再没有料到,十三年后,三人全都做了军人!而军人,必得随时面对南征北战、枪林弹雨。自然,也随时都有浴血沙场、马革裹尸的可能啊三人各有着满腹沧桑和坎坷,也各有着万千的感慨和悲壮。因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怕军中约束,不能谈得酣畅,酒饮得不能尽兴,便商定到外面的酒楼去!

    于是,各自骑了一匹马,也不带亲兵,只管离开军营,挥马扬鞭来到城里,挑了一家又临江又清僻的酒楼坐了下来。

    三人叫了一坛子的酒,要了一桌子的菜,而这天正逢江上风起云涌。听江面上哗嗵哗嗵的浪滔拍打着江岸,一如他们此时的心潮一般。

    三人凭立窗前,伫望了一会儿江水滔滔奔流、天际的云起云涌,一时皆满眼热泪起来!

    酒逢知己千杯少!

    三位好友叙说着分别这多年的各自情形,酒下得实在痛快。渐渐地,皆感到有些飘飘然、醺醺然的醉意了。杜鸿飞虽素有豪量之称,也因了人生无处不相逢的意外之喜而格外兴奋,也不用人劝,只管拿了大杯,一杯接一杯地自斟自饮着。一边疯疯颠颠地高声叹道:“啊!二位!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古来英雄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痛哉!快哉!”如此,倒比逸之和如松先自醉倒了。

    见鸿飞醉倒在椅上鼾声大作时,半醉半醒的如松这才对逸之提起了如茵。如松刚刚提及“如茵”二字,就见逸之一张英俊的脸顿时苍白起来,俊秀明澈的眼睛幽深如潭地望定如松。虽说看上去装得镇定,可握酒杯的手却明显地颤抖起来。

    如松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把吴子霖已经病故、如茵已守寡多年的消息,缓缓道来。

    他突然满眼热泪起来!如松带来的这个消息,使得他沉寂多年的心,一如江上的怒滔,一下子翻涌起来!难道,自己终于可以和思恋了整整十三年的如茵重逢了么?

    他伏在窗前久久,蓦然记起,自己眼下已是革命党的秘密首领。这些日子里,几个会党朋友正在酝酿一个大的起义。值此关键时刻,自己怎好为了儿女私情而离开湖北?而且,面前的这个刘如松,一直都是效命于满清北洋,决不再是当年那个一腔热血的刘如松了!在他面前,必得保持住某种清醒才是呵!

    而且,就算刘如松纯洁一如当年,自己却已是肩负恢复中华、驱除鞑虏要任的革命党首领,不定哪天就会暴露和送命的!他怎忍再让如茵为自己操心担忧、再让她受颠宕惊扰之苦?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心想:就算要见如茵,也得等到这次举义有了结果之后才更稳妥!想到此,他转过脸来,一脸冷静地对如松道:“如松兄,眼时,我还不能回去见如茵!这几天,不仅军务繁忙,而且,国家动荡,朝廷随时都有用兵的可能。我想,有关我的事,眼下还是先不要告知如茵的好。等将来有了机会,我亲自向她说明真相罢!”

    如松一听,立时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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