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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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最浪漫的事便是所谓的缘。我与慧之间那份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大概也可称之为一份缘吧。每当矿区的高音喇里传来慧那宛若唱歌一般悦耳的声音时，我都会感到一种莫明的甜蜜和亲切，然而如今听到她的声音，心中却只有隐隐地痛，那个圣洁的女孩已做了别人的新娘。

    慧在这深山矿区里可算得上是个出类拔萃的好姑娘了，那透彻骨髓的美和举手投足间的高雅和端庄都让我至死难忘，也让周遭缺少内涵和底蕴的女孩们既忌妒的要死，又羡慕的要命，也许这便是陈道明先生赞美妻子时所说的大家闺秀的风范吧。正是被慧这种气质所吸引，每每与她四目相对时总会有一种让我不敢正视的触电的感觉。也许我的眼神不会掩饰我的情感，慧白皙的脸陡然飞起一片令人心动的霞红。她曾托人给我送来几回电影票，我也回赠过几次寒酸的小礼品，但却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每当我告别时看到她那期待而哀怨的眼神，我便刻意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我知道我们之间门第悬殊，我更知道高攀的婚姻意味着什么。知道她和矿长的那位出名的公子哥结婚的消息后，我曾暗自神伤了好一阵子。说不上是忌妒，只是为慧感到惋惜和哀伤，本来她应当有更好的归宿。在我看来，她们之间的结合本身就是一种错位，就像放荡不羁的台湾歌手凌峰和落落大方的青岛女作家贺顺顺的结合一样，总给我一种异样的别扭的感觉。慧在婚前曾让朋友捎信约我，料定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我便知趣地选择了放弃。也许这是一个让我悔之莫及的致命的错误。从此我们都刻意地回避着对方，彼此都没有参加对方的婚礼，直到两年前她从我的视野中悄然地消失。本以为慧已经淡出了我的情感世界，不曾想冤家路窄老天偏又让我遇见了她。

    那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与慧邂逅在鸭绿江畔。几年不见她仍是那么高雅大气、风姿绰约，只是漂亮的脸庞上多了些苍桑和练达。在景色宜人的沿江公路的长椅上，我们面对界河和异国山川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坦然而心无芥蒂地敞开了心扉。“你那时为什么不向我求婚？”她嗔怒而执着地望着我“你是矿上万人瞩目的播音员，我一个小小的售货员那敢非份。”“只要是你，售货员我也愿意，何况你绝不止是一个售货员的料。”“何以见得？”“我听到过你的发言，我知道你肯定前途无量。”“那我就借你的吉言了。你现在过得好吗？”我有意换个话题。长而微翘的睫毛下她的眼神暗了下来“我们已经离婚两年多了，我现在就在本市的电视台工作，欢迎你到我那坐坐。”“怎么会这样呢？你们不是很幸福吗？”我故作惊诧，甚至有点兴灾乐祸。“他除了喝酒、打架、吹牛，我不知道他还会什么？我只要一看书他就烦，他酒后一吹牛，我头就涨得老大，从里到外一身的痞子气。”“没共同语言，你干嘛跟他结婚？”“宣传部长来提媒，矿长亲自找我谈，吹得天花乱坠，我还有选择吗？何况他当初伪装的也像个孩子样。其实我喜欢的是你，你知道吗？结婚前我曾约过你，你为什么不来？”“我去了又能怎样呢？”“在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候，你离我而去。”她缓慢而恨恨地在牙缝里挤出了这句埋在心头许久的话，逼视着我的那双美丽的丹凤眼里爱恨交织“”我涨红了脸无言以对。“你们男人哪——”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半晌，才缓缓地转过头去眯缝着眼仰望着对面的兰天长叹一声，仿如呼出了胸中多年的郁闷。“假如让我们从新开始那该多好啊。”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迅即避开了我的目光，凝望着那倒映在江面上如火焰般跳动的晚霞，美丽的眸中又闪现着憧憬和期待的火花在柳浪撩乱的树荫里，我怯生生地轻轻揽过她那柔若无骨的款款楚腰，她顺势倒在我的怀里，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深情地注视着我。我感到在她那柔软而极富弹性的胸口下不知我俩谁的心在怦怦地跳，眼前的世界那一瞬间在我们的视野里都远去了。我忘情地在她那羞红的面颊上留下了柔柔的一吻这美丽的邂逅仿若一道眩目的彩虹，装点了平凡的生命；又如暗夜里一颗转瞬既失的流星，让孤寂的心灵凭添了一丝感动。酒红灯绿中彼此轻轻一叹，在小提琴恬静而舒缓的小夜曲中十指相牵；昏暗的路灯下轻轻相拥，一个深情地长吻后便在繁星朗月下互道珍重；奈何，有缘无份，情深缘浅。此刻彼此心头都空余一份何不相逢未嫁时的遗憾。

    那一夜我躺在江边华丽的酒店客房中失眠了。起身披衣、推窗远眺，月白风清、江水如练。哗哗作响的鸭绿江水却搅得我心烦意乱坐卧不宁，面对如此佳境却提不起半点心绪来，睁眼闭目心中竟全是对她的思念，此刻方知慧仍深深地藏在我的心中。这捉弄人的情缘，让人爱的天昏地暗、缱绻缠绵；那一刻我们徒怨月老与神仙对酌误事，在人生最对的时刻手掐红绳睡着了，让红尘中的我们若惊鸿一瞥擦肩错过；于是便有了月华轻抚盈盈泪眼，便有了风中花下的思念；那回眸深情地一笑便凝成相忘于江湖后镶嵌于心中的底片，只待这无眠的夜晚打开尘封的心扉慢慢儿翻看

    可怜，世间多少怨女望流水漂红清泪几许；多少痴男对斜阳晚照把酒长叹；也许有情人难成眷属才是古今不变的至理名言。“缘末了，莫道离多，欢会少”“错，错，错莫，莫，莫”古词里隐隐地透着几许无奈与辛酸。每读及此常让人不禁清泪潸然、掩卷长叹。

    问春风秋月何为缘？竟拨弄得世间男女戚戚惨惨、哀哀怨怨？也许它不是朝朝暮暮和万语千言；当玫瑰之舟又飘进心海泛起片片涟漪，当午夜梦醒，想来让人心有戚戚的那一个便是你无法释怀的——心缘。

    2005、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