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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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是我们民族的传统美德，亦是为人处世的人之长情。连非洲土著都懂得客至远方来，当箪食壶浆歌舞迎之，但我们堂堂五千年文明古国却经历过一个既让人家来访问又不欢迎人家的拙拙怪事。当然这也是“四人帮”横行时才会发生的“左派幼稚病”式的天方夜谈。由于我亲身经历并参入其中，故记忆犹新。

    那是七十年代初文革中期一个闷热的夏天，我做为本单位的内查外调人员和一位老同志出差到东北最大的城市沈阳。好不容易住上了宿之后，老同志不愿逛街，我便独自在和平街一带信步闲游。那时沈阳凡是繁华路段两侧建筑物均被涂上了紫红的血色并相间以白色的轮廓条纹，名曰红色海洋，据说是为了欢迎西哈努克而突击粉刷一新的。在今天的人们看来那些举措是何等的幼稚和偏执啊，可那时“四人帮”却偏偏提倡并强行推广。我靠在街边的杨树下，望着那红色海洋中匆匆涌动的人流却几乎是清一色的或白或灰的上衣再加上或兰或黑的裤子，无论男女概未能外。由于我蛰居塞外一隅孤陋寡闻，本想到来大都市来开开眼回到家乡积累些吹嘘的談资，不曾想这里的风土人情竟与穷山僻壤的边城小镇毫无二致。这举国上下一至的单调色彩和没完没了的政治学习，让人昏昏欲睡提不起半点精神来。无处不在的广播里整天喊形势大好，尽管人们知道形势己经很糟。通过偷偷地阅读参考消息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在发展，而我们的“窝里斗”却正未有穷期。“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那不是一个敢说真话的年代，那怕是亲朋好友都随时会把你出卖，因此除了压抑还是压抑。在这郁闷的时空中整个国家仿佛都被揿入了一个令人窒息地隧道中。何日见青光，只知会有时，但誰也不知期之何年。

    “戒严、戒严。”随着一辆警车用大喇叭呼喊着急驶而过，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人们纷纷靠在大道两边规规距距地站好，骑自行车的也原地下车。静静地人们把视线都集中在警车开来的方向上伸长了脖子张望 。我问身边的人们“这是干什么？”“是斯里兰卡总统班达拉奈克夫人来访。”一听是外国元首访问我便侧身挤到了最前面，对于我这个生活在偏远山区的青年来说此生此等机遇肯定不多。由于身处街道拐弯处所以远远地我们先看到了国宾车队开过来了。令我不解地是两旁的人群没有一个人对国宾表示友好，只是呆若木鸡地怔怔地望着。我觉得这太有失礼节了，也损害了我们国家礼仪之邦的形像。国宾们的车子驶近了，我下意识地向他们鼓掌，班达拉奈克夫人和她家族的随员们纷纷高兴地从车窗里探出身来或招手、或挥动沙巾向我致意，我也高扬手臂兴奋地向她们致意。车队过去了，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胆却地问“我做错什么了么？”一个年令大些的同志告诉我“小伙子，你是外地的吧？你做的对。但是上级有通知不许我们对她们有友好地表示。”“为什么？”“因为她们是资本主义国家的领导。”“那干嘛请她们访问？”“哪谁知道啊，快走吧，别叫保卫部的逮着。”不好，大祸临头我得快跑。匆匆地我拐过几个路口相信己没人跟踪我之后才渐渐地把心放进了肚子里。这么多年回到家乡一直三缄其口生怕撞到靠整人起家的极左分子的枪口上。愤闷之余想想也实在可笑，只有那些神经不正常的左派偏执狂们才会做出这样的主张。让人家来访还要装出一副冷漠的怪模样。这除了证明左倾当权者狭隘的偏执之外，也在国际舞台上把国家的脸面丢光。

    苍海桑田时过境迁，中国人民历尽磨难终于走出了左倾的怪圈，人们终于能够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已的情感了。生活在民主自由氛围中的人们是幸福的，但我也看到了少数年轻人动辄情绪冲动在涉外场合往往故意寻畔兹事制造事端，给国家带来了负面的影响。我为国家难过，也为这些自以为敢标新立异有性格的国人感到难过。说到底这是一种久被压抑的民族情感由于缺乏正确的引导而误入岐途的表现，如和外国球队和球迷发生口角和冲突。我觉得除了外国人的恶意挑畔之外，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我们是有五千年文明史的礼仪之邦，世界将以我们的言行衡量国民的素质和文明形像。而摈弃粗野陋习走向文明正是社会进步的标志，而这一过程需要全体国民的共同参与和从自身做起的努力。看球和赛球都一样要赢得起，也要输得起。从民族感情上讲我和那些闹事的球迷心里的感受是一样的，但是球输了，不能把人品和国人形像再输上。接受现实，看得达观一些，向胜者致敬，同时也赢得对手的尊敬，这才是大家风范。看到美国的总统竟选了吗，竟选时可以打得你死我活，一旦决出胜负，败者则坦然地向胜者祝贺。他们讲究得是绅士风度，而这种风度正是我们一部份国人所缺乏的。虽然说社会文明程度和生产力发展水平成正比，我还是衷心昐望国人在积极发展生产力的今天也能养成良好的道德素养，少些偏执多些理智，相互之间讲誠信礼让。在外国人面前不要忘了，你就是袓国的形像，该维护的尊严寸步不让，而日常交往则要讲自尊博爱为国争光。虽然这个过程将会很漫长，但只要我们坚持做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是世人公认的礼仪之邦。当然我们所做得并不是为了获得世界公认，由野蛮走向文明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轨迹，为了促进这一过程愿我们共同铭记。

    此刻，遥忆当年那孤独的掌声，我无悔无憾。那并不是我个人流露的好恶情感，它给我的袓国带来的影响也是绝对的正面。它表达了广大中国人民希望和各国人民友好往来地真诚愿望，也表达了古老文明的礼仪之邦一个普通国民应有的修养和亲善形像。

    2004/5/4